孙连采被夸得心花怒放,“确实,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她一般见识。”
她揪拧着衣角,又问:“你还不走啊?咱们一起下班。”
苏大海指了指桌上的工作,摇头:“不了,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想做完再走,师傅您先走吧,办公室的门我来锁。”
财务科的工作只有年底和每个季度末会格外忙碌一点,平时工作量还好,要不然郭延飞也不会每天都把心思放在花花草草上。
孙连采见状也不好勉强,点了点头,“那行,你早点下班,别逼自己太紧,要知道工作是做不完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说完她拉紧布包的背带,小步走出了办公室。
谢琼这边已经走到了自行车停车场,一看果然如孙连采所说,停车场前出口站着两位穿着绿色制服的保卫科职工,不仅如此,停车场内部也有一个来来回回走动巡逻的。
谢琼把自己的车推出来,跨上去,随着人流慢慢往前骑。
保卫科职工鹰一样锐利警觉的眼睛扫视着路过的每一个人,但凡自行车后座上的包稍微鼓一点或者水杯饭盒容量大一点,都要被强硬喊下车检查。
谢琼背的包小,只放了几本书和一罐润肤乳,自行车上也没别的东西,快速通过了检查。
她是个好奇心重的人,看到厂里这么大张旗鼓严抓偷油行径,更加想知道为什么了,偷偷回头望了一眼。
孩子身边不能一直没人,谢琼回采油厂上班以后,苏永红一个人忙不过来,不再负责他们的三餐,回到家,谢琼推开门,苏永红笑着欢迎,“回来啦。”
谢琼一边换鞋一边问她:“春雨今天怎么样?乖不乖?”
“一切正常,春雨特别乖,下午我还推她下楼逛了半个小时。”
苏永红开始一五一十跟她详细汇报起今天赵敏祯的情况,包括今天喝了多少奶,换了几次尿布,睡了几个小时等等。
谢琼走到婴儿床前,看着躺在里面睡觉的女儿,摸了摸她白嫩的小脸,一脸慈爱,对她说:“苏阿姨,你今天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可以下班了。”
苏永红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琼坐下没一会儿,赵惟城也回来了,小区食堂的价格便宜公道,饭菜味道也好,他回来的路上顺便打包了晚餐,“今天买了两份五花肉豆角蒸面。”
趁着女儿还在睡觉,夫妻俩打算赶紧把饭吃了,谢琼拿了两个盘子过来,给他递过去一双筷子,好奇问道:“最近油田上有什么新情况吗?为什么我们厂突然开始严抓偷油的了?”
赵惟城想了想,“这应该不算新情况,但确实是从今年年初开始,油田偷油的情况变得更严重了,不止采油厂,其他单位也在抓这个。”
“怎么?你们厂抓得特别严吗?我们院倒是没怎么查。”
谢琼夹了一筷子面,“有点严重,保卫科都开始在停车场巡逻了。”
赵惟城叹了口气,“确实该管管了,就上周的事,金风荡34井站的值班员被一伙蒙面偷油的人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治疗。”
谢琼怒道:“这么恶劣?这帮人也太没良心了,偷油的话把人绑起来不就行了,干嘛还打人?”
“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赵惟城摇摇头,语气沉重:“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都知道流出来的石油值钱,干的人也多了,之前大多是附近的村民,现在据说还有外地专门过来偷油的。”
谢琼捶桌,“抓不住他们吗?”
赵惟城无奈笑道:“不是抓不住,是抓不完,你想想油田各个警局和各单位保卫科的人加一起才多少人,偷油的人比这数十倍还多,这些人狡猾的很,知道当地村民恨我们,故意勾结他们给自己行便利。”
平原油田的发现震惊了全国,也让平州市的民众发现原来他们世世代代居住播种的土地下面可能埋藏着巨大的财富,这是一座大金库,然而正当他们为此欢欣鼓舞时,又很快发现有一群说着陌生口音的人迅速接管了这片土地,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土地上流出的石油源源不断被输送走,自己只能从中得到一点微薄的收益作为补偿,因而,彼此之间爆发冲突是常有的事。
谢琼瞬间懂了,不想再聊,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这个月该去医院给春雨打第一针百日破疫苗了。”
赵惟城想起之前带赵敏祯去打第一针小儿麻痹疫苗,当时她哭得震天响,眼睛鼻子通红,把他们夫妻俩心疼坏了,“头疼,我真见不得孩子打针,太可怜了。”
谢琼调侃,“幸好你不是医生。”
赵惟城笑道:“医生这一行我真做不来,小琰太厉害了,居然去学医。”
谢琼:“他自己选的,当时我们也很吃惊,我本来以为他会跟我爸一样学地质。”
赵惟城:“学医也很好,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啊。”
这个夏天,谢琰放弃了分配到油田第一医院的工作,继续深造读研了。
谢琼感叹,“随他吧,他一直是个有主意的,我还以为他对分配的单位不满意呢,谁知道早就有考研的打算了,悄悄瞒着我们,说害怕没考上丢人,一定要考上了再跟我们说。”
赵惟城想到她自从拿到那些教材书以后勤奋学习的模样,轻声笑道:“这一点,你们姐弟俩一模一样,都是事情办成了再说,没办成之前藏得比谁都深。”
谢琼脸一红,“那不然说出来多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