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机会。”
谢琼话锋一转,“不过,我们这边还有几个要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
季忠庆看了看梅利民,马上说:“加工单价的话,真不能给你们降了,关于这个梅经理已经磨了我很长时间了,我给的真的是超低价。”
“不信您去别的代加工厂了解下,卓越和强仁服装现在平均一件六毛了,我给您五毛五,这已经是我努力争取的结果,平时这个价我们只提供给订购量超过两万的客户。”
“不是,我相信您的诚意。”
谢琼接着说:“加工单价没问题,我们要说的是保密条款。”
保密条款?季忠庆还是第一次听服装商要求这个,不禁皱眉,“什么意思?”
谢琼一字一句慢慢说:“我要求我们的设计稿和制版图绝对不能外泄,也不准贵司私自生产我们琢玉服饰设计的衣服,违反条款的话,需赔偿我们十万元。”
季忠庆吓得声音音量都拔高了几分,“什么?十万?我没听错吧。”
谢琼表情淡定,“没错,就是十万,之所以定这么高,也是为了确保设计稿的安全。”
“请您理解,我知道关于这方面别的服装商可能不太在意,但对我来说,保密非常重要,因为我不能确保你们私下生产使用的面料是什么,质量方面有没有保证,我也不知道你们会生产多少,市场上充斥着大量同质,且质量低下的产品,会对我们品牌产生影响。”
“别的服装商怎么要求我不管,但在我这里,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谢琼笑笑,“当然啦,只要您答应这个条款,保证绝对不会泄露设计稿和制版图,赔偿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
“我合作的意向还是很高的,您看呢?”
季忠庆沉默了,因为他心里清楚,谢琼严苛的要求,某种程度上掐断了他可以从琢玉服饰上赚到的另一项隐形收入,这笔钱,可大可小,看情况,算是服装加工业行内默认的灰色收入,即完成加工任务以后,再额外生产一批,质量稍次,低价卖给其他服装店。
他表情纠结,笑容勉强,“谢老板,你这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哪有这个规矩。”
这一点,谢琼绝不会让步,她笑道:“路是人走出来的,规矩也是,我们现在定了,这规矩不就有了。”
梅利民端详季忠庆表情,又问了一遍:“季厂长,你意下如何呢?”
季忠庆抿了一口茶,最终下了决定,“不好意思,这条款太严苛了,我实在没法接受,你们另找其他工厂吧。”
梅利民争取:“不再考虑考虑?”
如果是订购量好几万的大客户,季忠庆或许会考虑,但琢玉服饰本身订购量就小,要求还这么多,又砍掉了他们一部分灰色收入,这么一算根本不值得接单。
而且季忠庆也发现了,谢琼跟别的想挣快钱的服装商不同,本身应该有一定的缝纫功底,包括刚才在缝纫车间,梅利民拉着他聊天,谢琼进去询问缝纫工人的问题都非常专业。
这样的顾客,不仅要求的制作工艺要高,还压单价,难伺候极了,他要是接单了,估计要格外费心,质检完也会因为质量不佳给他全部打回来重做。
商人以利为先,我可以少挣钱,但如果只能勉强回本,那就不值得了。
季忠庆重申:“如果去掉那个条款,可以考虑。”
梅利民表情遗憾,站起来跟他握手,“那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谢琼也跟他握了下手,“谢谢招待。”
两人从忠庆服装厂走出来,奔赴下一个服装厂,梅利民表情凝重,“恐怕下一个也悬,这个条款杀伤力有点大。”
他在服装行业算是门外汉,这段时间虽然加班加点学习了,但了解终究不够深刻,谢琼之前跟他说起这个条款的时候梅利民不以为意,还想着这难道不是服装加工厂份内的事吗?还需要提?
经过这一遭,梅利民也学到了,苦笑道:“这可能就是国企跟私企的不同吧,他们完全没有什么商业道德。”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琼笑道:“上周吧,中午的时候我跟费烈和严诗薇一起吃饭,他们俩都在缝纫车间工作过,费烈偶然聊起他在上一个工厂工作的时候,每周厂长都会让他们给一批货故意放水,明明不合格,直接盖章合格,而且服装款式跟他们之前刚检验过的一批一样,只是用料上有点差异。”
梅利民忍不住感慨:“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
谢琼无奈一笑,“没办法,代加工厂都是以利为主,我们砍了他们一笔收入,他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答应。”
梅利民头疼,“看季忠庆的态度,下一家丽人服装厂估计也悬。”
谢琼也说不好,等两人到了丽人服装厂,负责接待的是副厂长蒋洪洋,流程跟上一家忠庆服装厂类似,寒暄过后,谢琼提出了一样的条款,蒋洪洋听完也是连连摇头,“你们的订购量本来就很低了,看了下制作要求也高,现在还要我们签下这种协议,不可能。”
“另寻机会吧。”
他小声嘲讽道:“当然也不可能找到,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梅利民颔首,面对他的嘲讽态度依然礼貌,“耽误您时间了。”
谢琼和梅利民只好把希望放在最后一家,连续两家碰壁,谢琼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定下条件太严苛了,算了下成本,试着提出:“要不然我们把加工单价提高一点?这样他们答应条款的可能性应该会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