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裴玄朗叹了口气,面上有了几分无奈。他凑到谢怀珠耳边,同她耳语了几句。
石青在一旁盯着裴玄朗,耳朵微动。
谢怀珠闻言面色骤变,定了定神道:“若是如此,我更要带她们走。”
“好。”裴玄朗应了:“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你们跟我走。”谢怀珠拉过谢怀摇二人,不容她们再多言。
“您就这么让她们走了?”石青看裴玄章。
“出入是她们的自由。”裴玄章不以为意:“裴玄朗说了什么?”
石青懂唇语,且耳力过人。
“似乎是说谢姑娘的大哥出了什么事。”石青走近了,奇怪道:“能出什么事?咱们的人怎么没送消息来?”
主子派人跟着谢老爷等人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按理说他们这边的消息应该比裴玄朗早才对。
裴玄章思量着道:“派人盯着他了?”
“是。”石青上到廊下,看到他新换的衣衫胸口处又濡湿了,上前查看:“这是怎么包扎的?”
那纱布掉了,伤口裸露着有鲜血渗出。
石青怀着他进屋子,预备重新替他包扎。
裴玄章接过纱布,熟练地缠绕起来。
石青站在一旁忍不住道:“您要让谢姑娘和裴玄朗反目成仇,也不至于如此对待自己吧?”
他就不明白主子到底怎么想的。
裴玄章低头手在伤口处打了个结:“不见些血如何叫她信我?”
莫山走了进来,朝裴玄章行礼:“主子。”
“何事?”裴玄章拢好衣裳看他。
“侯爷派人来寻您。”莫山道:“他等您一起去曹参政家用午饭。”
石青闻言不由看裴玄章。曹参政在朝中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侯爷与曹参政常有往来,昨日透了信说曹参政有心想将家中长孙女许配给主子。今儿个去说是用饭,实则是相看。
不知主子去还是不去?
谢怀珠点了点头,雍王妃明示她裴玄朗的死因与他兄长有关,她为这难得的信物与消息冲昏头脑,也信了一小半。
起码裴玄朗应当是真的凶多吉少,否则他不会舍得叫兄长在家中欺负他的妻子。
他扶定谢怀珠的肩,顿了顿才道:“他分明在外养伤,在一处外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前两日还有信来家,韫娘,你就这样相信旁人的说辞,连我也疑了么?”
谢怀珠既不愿意相信雍王妃,却也不敢再信他,她强忍着身上那阵汹涌的热意,冷冷道:“我是想信世子您的,可您自从我成婚……不,是从我接到二郎劝我进京成婚书信的那一刻开始就在欺瞒我……”
她近乎绝望,字字泣血:“裴氏是我的夫家,也是我的亲眷,但凡我在府中有一人可信,也决计不会去信雍王妃的鬼话,世子说我疑您,难道我不该疑?”
药热不断令她昏沉,谢怀珠抛却那份廉耻心,她满目厌恶,咬牙道:“我曾经以为世子是世间最能依靠信赖的君子,谁曾想新婚之夜就是你代二郎占了我的身子,欺我瞒我,你要我怎么信?”
她被迫玉臂高抬,只能披一件他的外衫,春色无处可藏,裴玄章力道轻柔地擦拭她伤口血污,却只能听见她哀求。
“求您带我去祭拜他,教我死了这份心,好不好?”
第五十章
那是他们彼此的第一次,他自然记忆颇深。
洞房花烛小登科,却又不似他中进士那日一般,是胜券在握的淡淡欣喜与骄矜。
反而如芒在背,彼此都慌乱而不满,他毫无经验,又满怀矛盾,至今想起仍觉遗憾。
一时间马车内静谧无言,只余两人争执过后的粗重呼吸。
谢怀珠被这一连串的隐情连番击倒,她头脑中本就混乱不堪,现在更觉头痛欲裂。
雍王妃与夫兄的唇似同时在她面前张张合合,她分辨不出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她不再挣扎反驳,裴玄章也冷静下来,温声道:“你先不要动,我为你洒止血的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