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哑然,据他所知,每次任务的失败都会计入档案,一旦连续失败超过三次,公会就会为失败者打上无能的标签,大幅减少其业务范围。
而她失败了六次,也就是说……
“委托人对我真的很好了,就算知道我失败过那么多次,依旧选择给我机会…”犬娘搓了搓腿,就算是拥有毛皮的犬科生物,也难以抵挡愈发寒冷的夜晚:“怀疑也是没办法的吧…呜呜,是我,呜…是我辜负了他的期待。”
说到一半又开始掉眼泪了,啪嗒啪嗒地。
“呜呜呜啊…我已经不敢再给家里人写信了,我,我以前一直在吹牛…她们一直以为我…以为我过得…呼…呼…”
六次的失败意味着她已经彻底进入了公会的失信名单,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
失败七次,就会强制取消佣兵的资格。
一旦失去公会那便捷的雇佣平台,这只负债累累的傻狗的下场可想而知。
“别哭了,你可是个佣兵啊…”
他本想学言情小说里的绅士优雅地拂去她的泪珠,但她流的实在太多,稀里哗啦的,跟梨花带雨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佣兵直接在她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像个奔放不羁地画家,把脸抹的更花了。
她哭了一会儿,也抹了一把,把眼泪抹到毛上,吸了吸鼻子,又镇定了下来。
犬娘摸了摸胸口的公会牌: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出任务了,需要清理禾南小径周边的雌狗龙,到明天早上为止,至少要干掉二十只…很苛刻,但这也是我目前能接到的,唯一的任务了。”她拍了拍地面,两手空空:“该说是意料之中么,在干掉第二只的时候,剑断掉了,药也用完了。”
“…”
看着面色复杂的佣兵,她笑了笑,露出释然的笑容:“没办法了呢,我好像,只能到这里了。”
“没有武器,就没法战斗了么…”佣兵鼓励道:“你不是还有牙齿和爪子吗?别放弃啊。”
这并非没有可行性,犬科魔物的爪牙十分坚硬,就算不依靠刀刃也能轻易地撕开鳞甲。
虽然佣兵同情她的遭遇,但这并不能代表他能原谅坐以待毙。
“别放弃啊。”
他又说了一遍。
犬娘没有回答,默默地伸出手,露出平整的指尖。
截面光滑,显然是被刻印地修剪过。
“这…”
“暴乱发生时,大家都很害怕我…为了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你就把爪子,剪掉了?”
她点头。
佣兵就感觉一股无名的怒火蹭蹭地往上蹿:
“你好傻啊!本来就那么傻了,剪断爪子你还剩下什么!!”
他很少对陌生人这般无礼,但此刻,他就是想骂她:
“你这只傻狗。”
呵。
她轻声地笑,露出了到今天为止最苦涩,也是最明艳的笑容:
“是啊。”
娴静得不像一条即将完蛋的狗。
“我很傻吧。”
……
犬娘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佣兵完全沉默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她挪了挪位置,凑了过来,像是要与他分享温度:
“…你呢?你为什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