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不重要。
只要她还能如往日那般,狡黠地喊一声先生。
只是门才推开,月亮从云层钻出,溶溶月色斜照床榻。
秋香色的锦被下,空无一人。
顾晏立在门口,手中渐紧。
他额上一圈白纱布,如同月色下披麻戴孝的索命郎君。
宫牌也拿了。
蜻蜓步摇也拿了。
那样的话也说过了。
她这是,想要反悔,彻底抛下他么。
顾晏想着,思绪如水草疯长,蔓延进脑海里每一个角落。
冷冷刺向每一根经络。
思绪渐沉,终要滑落潭底,再不见一丝亮光时,琳琅馆中崔黛归那声带着娇啼的先生如利剑破开水面,一缕光束骤刺入浓墨眼底。
他忽而抬眸。
不。
只是磕了下头罢了,小事而已。
她向来顽皮,不过同他玩笑,何谈抛下。
也是这一抬眸,床榻之上,绣着缠枝莲花的枕头底下,一角暗红色划过眼底。
他微微一顿。
走过去,抬手轻轻一抽。
那本暗红色羊皮书卷映入眼帘,封面上没有书名,未署作者。
抬手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映入眼帘,他像是被烫到般猛然合上。
那是崔黛归的字。
这是崔黛归的手札。
可合上的那一瞬,眼底已然将第一页扫过,一目十行之下,那段清秀字迹烙印在脑海。
挥之不去——
[正月十六,晴。
仇敌待灭,静候佳音。
将见君子,静候佳音。
甚喜!]
顾晏立在床边,面无表情捏着那卷手札。
正月十六。
那是城外遇刺他受伤后一日,亦是陆府寿宴前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