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个男人所说的,眼前的北川一中被山体完全掩埋,只有篮球场和升旗台尚在,所见皆是一片废墟,一点都瞧不出这里之前是一座学校。
江闯疯了一般的抛开砖瓦,他只能凭借着高三一班的所在方位向下挖掘。
“纪徊青……”
“纪徊青。”
雨还在下,面前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江闯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汗,还是他的泪水。
双手的指甲盖全部脱落,被碎石割裂开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向外渗血,他没办法停下,纪徊青就算死,他也要见到尸体。
莫名的,江闯忽然想起了那个算命的。
那个说他是短命鬼,说纪徊青会幸福一辈子的糟老头子。
可是为什么短命鬼还活着,幸福一辈子的人却被埋在废墟里没了生机?
凭什么?
江闯跪倒在地上,他用力用手捶打着地面,都怪他,这一切都怪他,如果不是他死皮赖脸的缠着纪徊青和他复合。
或许纪徊青现在已经在北京的学校备考,准备迎接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挖了整整六个小时,身体已经到了极点,江闯给自己还留了最后一丝气力,他举起一块尖锐的碎石子,直直朝着自己的大动脉一刺。
纪徊青死了,他不会独活。
上天堂下地狱,怎么样都行,他也一定要和纪徊青在一起。
温热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朝外流淌,这石头很脆,最尖锐的那一角滚落在了地上,江闯只划伤了自己。
他昏死了过去。
……
头疼欲裂,身体里的每一处关节都似被掰碎了一般,五脏六腑搅合着一起疼痛,刺眼的白光逼得他不得不半睁开眼。
江闯没死。
一名带着口罩的护士调节了下点滴,又用一个小电筒照了照他的眼珠子。
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报一下年龄。”
“18岁。”
“名字。”
“江闯。”
“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我们这要做个失踪人口登记。”
泪水又一次的在眼眶边翻涌,滚烫又刺痛,那三个字如哽在喉,江闯过了许久才开口。
“纪徊青。”
“纪实的纪,徘徊的徊,青山的青。”
“年18。”
……
“好,你在帐篷里好好休息吧,不要再乱跑了。”
江闯生生把针头拔了下来,和游魂一般,他行走在面目全非的街道上。
最后一次,他拨打了那通电话。
“滴——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骗子。”江闯对着听筒那侧冰冷的机械声呢喃道:“你不是说要等我回家吗?”
“骗子……”
不知不觉的,江闯又走到了那片废墟,他跪在了地上。
第二次,江闯向着神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