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珠想也不想便躲开他,低头查看。
裴玄章拿开她的手,乌浓的眸眼尾挑起不容置喙,将她裙带解开又一点一点细致地系上。
谢怀珠望着他清隽无瑕的面庞近在咫尺,专注的神色好似在做什么极其要紧的事,心中更是慌乱。
她不敢再出声拒绝,怕他不管不顾将人引来。
裴玄章拿过褙子示意她抬手。
谢怀珠忐忑地任由他替她穿上褙子,又仔细整理好裙摆。她定神细思量,若是裴玄章再纠缠下去,会打乱她所有的盘算。
“我家中出事已经够惨了,你心中还不痛快吗?以后别这样了,就算你自己不在乎,也该考虑良都侯的脸面。若是事发,你我两家面上都不好看。”
她拢好衣裳板起脸警告裴玄章。
“三年了,嫂嫂过河拆桥的本事一如既往。”
裴玄章抬手揩去唇上血珠笑了一声。血痕晕染在唇边,清贵端方的人平白多出几分艳冶,宛如妖孽临世。
在这件事上谢怀珠自是说不过他,抱起换下来的衣裙落荒而逃。
“怀珠,怎么这么久?”
裴玄朗才送走了同窗,回头恰好瞧见她出来。
“身上沾湿了,我擦拭了一下耽搁了。”谢怀珠躲开他的目光,心慌之中找了个借口。
“你哭过?”裴玄朗偏头打量她,心中生疑。
眼睛红红,唇似乎也比往日红润,面上红晕……想到某种可能他额上青筋直跳,转身便要进帐篷查看。
“夫君。”谢怀珠牵住他衣袖,轻声软语:“我们回家去吧,我有些乏了。”
她惶恐极了,才换的衣裳后背已然汗湿了。裴玄章还在里面,裴玄朗进去瞧见了要怎么办?
“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
裴玄朗一向苍白的面上泛起红晕,一改平日对她的依从,拉着她撩开帐帘快步走到屏风后。
谢怀珠心惊胆丧,在绝望闭眼前的一瞬间看到屏风后空无一人。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裴玄章已经离开了。
方才的事情虽然她并不愿意,但到底对不起裴玄朗待她那样好。若真是到那一步,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裴玄朗,又如何同他解释。
而且,裴玄章如今势大,若真对上了裴玄朗肯定会吃亏。不管如何,她不想裴玄朗受到伤害。
“走吧,衣裳给我抱着,我们去和主家说一声就回家。”
裴玄朗绷直背脊一松,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牵起谢怀珠的手。
“不用。”谢怀珠道:“我叫翡翠来拿着。”
“诸位,入席了……”
曹夫人笑呵呵地在中帐前招呼众人。
裴玄朗带着谢怀珠走上前去,和曹夫人说着客套话。
谢怀珠站在他身侧陪着,在瞧见对面走来的高大挺拔身影时面上得体的笑意忽然一凝。
裴玄章搂着晚凝玉走近,狭长乌浓的眸子一直注视着她,唇角勾起促狭地笑。唇瓣上两个牙印靠在一起宛如两颗殷红的朱砂痣,想忽视都难。
晚凝玉看看裴玄章,又看看谢怀珠,漂亮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裴玄朗站直了身子,握紧了谢怀珠的手,极难得地对人展现出了敌意。
谢怀珠揪着心,既害怕又气恼,恨不能捂着裴玄章嘴将他赶得远远的。
这人到底要做什么?不将她拆得家破人亡决不罢休么?
“金金?”
谢怀珠忽闻身侧有人唤她,侧目看过去才发现陈婉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旁。
陈婉茹一脸关切地望着她:“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没事。”谢怀珠摇摇头,勉强笑道:“就是有些热,想早些回家去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