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丞捕捉到破碎的画面,火焰从灰眸中燃起。
“是又怎么样呢?”陆京择两手持剑,用力下压,话音散漫,“为了她,离她远点吧,当然,让她怕你一辈子也可以。”
江远丞呼吸急促起来,攥住剑鞘的指节苍白,火焰从大脑一路燃烧到全身。他骤然抬头,连左腿的疼痛与喉咙的火焰都被一并吞噬,下一刻,他爆发出所有力量,直接将剑往回压。
陆京择左手有些失力,后退半步。
可江远丞的灰眸已经毫无情绪,他的脸上有了些汗水,冷冷地望着他。他抬起手挥砍过去,每次挥剑与格挡都火星四溅,剑尖几次划过陆京择的身体,将他的衬衣划破,血液的味道蔓延。陆京择也不松懈,同样反击,剑刃几次刺过他的身体。
眼看着两人身上都见了血,裁判立刻后退拿出了对讲机。
“当啷——”
陆京择的攻击被江远丞杀了回去,他左手一抖,剑落在地上。江远丞没有放过,他脸上一丝起伏都没有,挥剑砍过去,陆京择闪身,捡起刺剑。
可江远丞已经抬起了酸涩的左腿,从他背后一脚踹过去。陆京择到底,却立刻挺身,躲过一击。
“当啷——”
刺剑扎向地板。
陆京择握着剑,正要起身,可江远丞迅速转身拔剑,跪在他腿上,提剑刺向他的脖颈旁的地板。也就是这一刻,他看见陆京择眼睛弯了弯,笑了下,随后,他伸出左手,一把握住剑尖。
“哧啦——”
江远丞收力不及,扎过陆京择的左手手心,血液迅速冒出。他拔出剑,那血便顷刻如小喷泉似的,冒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他听见不远处,一道惊慌的尖叫声响起。
江远丞抬起头。
温之皎站在不远处,唇张着,眼睛瞪大,脸色苍白,凝着地上的陆京择。随后,她的视线又望向他,黑眸颤动了下,随后闭上了。他低头看了眼陆京择,他的黑眸平静,可下一秒,却仰着头喘息了几声,唇边的笑渐渐隐去。
这一刻,江远丞终于理解了,陆京择真正的目的。
他站起身,脚步有些仓促,走向她,“皎皎,是他先——”
“啊啊啊!”
温之皎骤然睁开眼,躲开他,脸色更白。她身体有些僵硬地后退,抬起手,沉默地阻止他的接近。随后,她不再说话,转过身,从他肩旁擦过。他的脚步便停了,话音也失去了所有意义,他握着剑插在地板上,身躯失去所有力气,颓然地半跪在地上。
江远丞的黑发垂落,身躯佝偻,所有生气全部抽离。
他好像被隔绝在纯然的空白中,无法理解周遭的一切。
陆京择被她扶着,擦过跪在地上的他。
“你在发什么疯?”
“疼……”
“我,你,算了!”
他们的话模糊不清,掠过他的世界。
江远丞抬起手,唇动了动,没有一丝声音溢出。
他们就这样离开。
她没有回头。
地板上,一滴又一滴的泪水与血是混作一团。
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医护人员已经入场,搀扶着他,他却一动不动。
窗外阴云密布,雨水似乎要落下来,却没有。
陆京择身上的伤口很多,简单消毒后,便又是缝针。他左手本就有旧伤,如今再次穿刺,手术过程便愈发痛苦。他没有上麻药,因为前几日溺水后,他还在吃一些药,无法上药。
也因此,温之皎在手术室外,都能听见陆京择的闷哼与低吟。
她坐在位置上,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也乱糟糟的。分不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陆京择,亦或者为了江远丞。
刚刚那一瞬,温之皎几乎错觉江远丞又变成了阴郁而恐怖的样子,那需要她不断安抚的,与她互相折磨伤害,强迫她回应他的样子。窗外厚重的云朵带来极低的气压,使得她再一次感觉到皮肤的颤栗,偏偏陆京择的痛呼声闷却又带着喘息,使得她愈发如处在恐怖电影中。